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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世界都笼罩在单调、反复的噪音里,天空驼着乌沉的云,雨点拉起了人与城市,人与人之间的帷幕。
还记得小时候他总喜欢张着嘴朝天上接雨水,姐姐发现之后阻止了他这样的行为,教育科普他说雨水其实很脏的,里面凝结了不少灰尘,雨水的形成过程中,常常会包含空气中的灰尘作为凝结核,包含着烟尘等固体悬浮颗粒。
可无论那时姐姐怎么说,他都不相信,因为雨水落到手里看着是那么的干净,哪里有什么灰尘。
在理解他的想法后,姐姐没有生气,而是换了一种做法,带他来到屋檐下,让他去仔细看雨中的城市。在他不解的目光中姐姐询问他,这座城市在你眼里现在是什么颜色的。
屋檐下,林年向仕兰中学的操场上投去目光,这样的天气看什么都是模糊的,整个世界都笼罩在灰色中,就像被雨水洗去了原本鲜艳的色彩。
连带着一起失去色彩的还有雨中蹲着的那个人,就像蘑菇一样长在茵绿的草坪里,可林年知道那不可能是一朵蘑菇,首先他太大了,其次仕兰中学的草坪一直都是仿真草坪,真草坪的维护成本太高,很早之前就被校方砍掉了预算。
林年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,金发女孩躺在后面教室里放着的讲台前打瞌睡,盆栽里的花朵生长得漂亮又鲜艳,在她身后的黑板上画满了各种看不懂的藤蔓似的文字,一圈又一圈像是某种嵌套的矩阵,整个校园的黑板上都是那巨大工程的一部分,没人知道她在无聊的时候算了多少遍这些麻烦的东西,但直到现在她都对此乐此不疲。
林年收回了视线,没有询问任何的话,只是转头走出了大雨。
雨水拍打在他的身上有些撕裂的疼痛,可他却无视了那些异常的现象,径直地往前走着,直到察觉到了来自背后高处的目光,才停在操场的跑道上回头向高处看去。
在教学楼的高处,那个西装革履的小男孩站在窗边默然地眺望着操场边上的林年,那瑰丽的黄金瞳里说不出是什么情绪,可他没有阻止对方的行径,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走向操场的举动。就如从前一样,不曾赞许,也不曾否定。
林年默然转头,迈步走进了操场的草坪,踩着积水的仿真草皮,一脚深一脚浅,犹如跨越泥潭般走到了草地的中央,然后停步。
在他的面前,绿茵草地中央在雨中长出的那一朵蘑菇终于清晰了起来。
那哪里是什么蘑菇,那是一个男孩。
他蹲在原地,保持着背对着他的模样,以一个很奇怪的姿势蜷缩着身子蹲在雨里,那些豆大的雨点砸在他的后背,无声地撕裂着他的皮肤,鲜血从嶙峋的背脊上滑落,就算如此他依旧没有任何的动作,像是石像一样固在那里,一动不动。
林年在雨中呼唤对方的名字,可雨声太大了,声音才出口就淹没在了灰色的世界里。于是他迈步走到了对方的身边,在看清那蜷缩着的身子前的景象后,张了张嘴,最后合拢,陷入了沉默无言。
在保持着奇怪蹲姿的男孩身前,人工的仿真草坪上一朵白色的小花淹没在泥泞里,片余花瓣沉浮在浑浊不清的水中,花的根茎折在水污里流着透明的汁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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